方晨深吸一口气，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上面那群人非要求自己把时间浪费在这群毕业以后去找一个庸碌工作，混完一生的人身上。她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头发，迈步走进阶梯教室。

“我话说在前面，因为上个月我带领的南极科考团一无所获，校方要求我终止项目，切断了我的资金。”下面的学生没有出现方晨预料中的窃窃私语，一个个看起来很认真地在听她讲话。

“所以我不得不开一门选修课，这门课程我不会考试。我想这也是今天能来这么多人的原因。”方晨开始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下面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奇怪，自己说的每句话应该是符合这群学生智力水平的。

“我想知道你们当中，谁了解我所研究的领域？”

一多半人举起了手，方晨随手指了一名坐在第一排的学生，示意他回答。

“方晨教授，首先请允许我表达我的荣幸，听说您开设了课程，我连夜排队才报上的名！”这名学生看起来有些激动，“我读过您写的每一篇论文，您在细胞生物学上的成就太了不起了。”

“请坐。”方晨笑了笑，她不认为这群智力平庸的学生能理解得了她的研究，可是听到这一席话心里还是有些受用。

“不错，细胞生物学的确是我研究的方向中的一部分。但是我开的这门课是仿生学，我也没有任何讲细胞生物学的打算。”

“酷！”一个学生吹起了口哨。方晨皱了皱眉头，伸手示意那个学生站起来。

“请问仿生学有什么酷的地方？”方晨故意模仿这个学生把这个“酷”读得很长。

“直升飞机、雷达、蛋壳建筑！这些都是仿生学带来的。”

“你说的这些都是最肤浅的应用，跟鹦鹉学人说话没什么差别。”果然，这群学生的智力水平不过如此，方晨的语气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

“方晨博士，我对仿生学有点不一样的看法。”后排一名戴着眼镜的女生发言了，班里的其他学生都对这个女生投去了异样的目光。女生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仿生学的确在材料、机械工程等领域有一些值得借鉴的地方。然而在人类最有成就的一些领域，仿生学似乎并不能真正发生作用。”

“哦？你叫什么名字？主修什么课程？”方晨来了点兴趣。

“我叫露西，我正在主修霍夫曼教授的纳米科学。”霍夫曼，这个糟老头子带的学生能有什么见解？

方晨冷笑一声，说道：“我很希望知道，一门方向完全错误的学科出来的学生，在我的课上有什么过人的见解。”

露西感觉自己的脸上滚烫，她甚至听到有人笑出声来。

“方晨博士，我认为在航天、电子等多个领域上，纳米科技都发挥着极大的作用。就连仿生学所涉及到的材料科学上，也不得不依靠纳米科学来实现！”说到最后，露西激动地站了起来。

“氯丙嗪诞生之前，前脑叶白质切断术也发挥着极大作用。”方晨又学着露西的口吻故意把“极大作用”说得很长。

“纳米科技不是前脑叶白质切断术，而仿生学更不是什么氯丙嗪！我想请问方晨博士，仿生学在航天领域有什么应用空间?”

方晨有点想笑，这群低智能的学生。红着脸为错误学科辩解的这股劲儿实在是可爱至极。

“航天领域，就现在火箭那点可笑的推重比也可以被称作航天领域了吗？如果把太阳系比作一个细胞，你现在口中的航天领域甚至连细胞壁都没有达到。这种肤浅的应用，我不认为具有探讨价值。”

“人类对宇宙的探索已经达到了地球诞生以来任何生物都无法达到的高度。在我看来，指望依靠仿生学探索宇宙，不会比伊卡洛斯更有进步！”露西在满屋惊诧的目光中坐了下来，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方晨。

方晨并不知道伊卡洛斯是谁，听起来就像是个愚蠢的希腊神话故事里的人物。

“关于探索宇宙，我在我的《细胞宇宙论》里做过详尽的阐述，如果你看得懂的话。”话说出口，方晨竟然有一点被自己的耐心感动到，向这些低等人类解释这些问题的自己真的太了不起了，“如果把光速理解为宇宙这具身体的信息传导速度，是非常愚蠢的。我们人体的细胞存活时间最短的小肠绒毛上皮细胞可以存活两天，而神经传导速度最慢的C类纤维的传导速度最低可以达到0.6米每秒。如果拿细胞直径与神经传导速度做对比的话，你会发现宇宙中的光速，简直慢得可怕。指望依靠现在你们的那些研究领域，等我坟墓上的石碑被风化干净，你们也飞不出银河系，也就是一根头发的直径都不到的空间。”

方晨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拔下了自己的一根乌黑的长发，扬起手展示给满屋的学生们。教室陷入了一片沉默。露西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没吐出一个字。

“方晨博士，我读过你的论文，将宇宙比作人体这个理念其实并不新鲜。我也看了论文中的一些数据，我们在宇宙中已观测到的星体运行速度与细胞在人体内的运动速度是完全无法做比对的，即便将细胞直径放大到天文单位级别，这其中的数据差也是无法被证实的。”角落里一个学生发言道。

“哼，数据。”方晨忍不住冷笑道，“要不是论文审核的那群笨蛋要求，我一个数据都不想放上去。自然界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计算机，可每一种生物都进化出了极其复杂的功能。谁能告诉我是谁计算出来了蜂巢的结构和角度？只有愚蠢的人类，在做建筑设计的时候才会去计算这些无聊的数据。我没见过哪一个蜂群带着因特尔处理器的。简直连鹦鹉学人话都不如。”

露西又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蜂巢结构是亿万年进化的结果，在无数次基因突变中，蜜蜂计算出了最合适的筑巢结构，而我们现在最先进的计算机计算这些数据连一微秒都不到。这不正是人类科学远远超越生物的例证吗？”

满屋的学生又把目光集中到了方晨身上，嘿，露西这姑娘有两下子。这个反问角度可太刁钻了。

可方晨脸上的冷笑并没有消失。

“你们这些把一切都构架在数学上的思维，才是人类发展最大的瓶颈。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生物依靠简单的二元论进行判断与思考，只有愚蠢的计算机才是这样。把所有简单的事情搞复杂的罪魁祸首，就是数学！蜂巢的结构并不是计算的结果，这里边的基本原理你们一开始就搞错了！”

“可现在的量子计算机……”

“别逼我开始这个话题！”没等提出这个质疑的学生说完话，方晨就粗暴地打断了他，“量子力学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愚蠢的研究方向！”

方晨脱掉了臃肿外套，狠狠地扔在一边。款式并不怎么时尚的普通打底衬衣将她傲人的身材展示了出来。几个一直云里雾里的男学生终于回想起来自己当初选修这门课程的理由——满学校传得神乎其神的冰女王方晨。

另一部分人这才回忆起来这是一节大学里的仿生学选修课，那是因为方晨终于开始站在黑板边了。方晨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正当她要开始讲解的时候，教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是系主任。他身后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

“方晨博士，我们想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头里一个黑西装开口说道，“事态紧急，我会在飞机上给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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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方锐在林佑德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狠狠一拳打在电梯上，生疼。大师哥太仁慈了，这种孙子就应该当场击毙，留着这条狗命迟早是祸害。

“方锐，你来的正好。”电梯门一打开，大师哥就笑着迎了上来，“你这次干的真漂亮！克林特将军想见见你。”

“嘿嘿，全靠大师哥你安排的好。”方锐在大师哥面前总是像个孩子一样，从小到大，只有大师哥最懂自己。师父每一次教训后，都是大师哥来安慰自己。这世界上只有大师哥才能看到自己身上的价值。

见到方锐，克林特将军立马从办公桌里坐起身来，主动走上来握手。

“方锐先生，真是漂亮的捕获作战！”克林特将军随即从办公桌上的雪茄盒里拿出一根古巴雪茄，递给方锐。方锐看了看大师哥，大师哥点点头，方锐接过了雪茄，不知道该把哪一头塞进嘴里。

“冷易先生，之前你怎么从来没有给我提过这位了不起的勇士。”

大师哥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方锐总是很佩服大师哥这种表情管理能力。无论任何时候，他总是能做出最合时宜的表情。

“抱歉将军，方锐是我的王牌，不到最不得已的时候，我实在不愿意亮出来。”

“哈哈，你们东方人总是充满神秘。”克林特将军递给一直摆弄着雪茄的方锐一只雪茄钳，“方锐先生，你的身上也充满着神秘。没想到全美国生物领域最具盛名的方晨博士居然是你的姐姐。你们中国是不是有句老话叫做文武双全啊？哈哈哈，原谅我蹩脚的中文。”

方晨?方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紧张的看着冷易：“大师哥？”

冷易给了方瑞一个眼神，然后对着克林特将军说道：“方锐和自己的姐姐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其实这次邀请他的姐姐来我也是瞒着他的，想给他一个惊喜。”

方锐揣摩着冷易的眼神，不安的情绪却没有得到缓解。要说这个世界上，方锐还有害怕的人，那就是方晨。

“长官，方晨博士到了！”一名士兵向克林特上校汇报道。

方锐攥着雪茄的手渗出汗来，冷易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支上品的古巴雪茄，就这么糟蹋了。